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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螺丝

【底特律:变人/警探组】坠向深渊.02

01


02.

在吃登舰前的最后一餐时,汉克的老熟人找到了他。

他有着地表人的红润面庞,和肤色晦暗的伦敦居民格格不入,他的话语带着一丝口音,那口音属于浪漫的法兰西,而舞动的声调属于自由的维也纳。他是一个标准的地面居民,尽管他自己察觉不到,太阳的光芒从身边四散,他并不属于陷没于海底的失落伦敦城。

该死,真该死。汉克疑惑自己刚来伦敦时,是否也像这位名为杰哈的法国人那样浑身散布着讨厌的自大鬼的气息,尽管他不是故意的——这点才让人恼火,微不足道的一切,已然成为这暗无天日的生命中的奢侈品,天杀的,居然还有人高价买阳光!

“我听说你要去文登岛?”杰哈大声打着招呼,一屁股坐在汉克面前的凳子上。还没等汉克小声嘀咕,便扭头对应侍说:“煎鱼,面包,咖啡加奶加糖,多谢!”

“你款待自己倒是挺拿手。”汉克慢吞吞吃着他的三明治。

他没有理老船长,而发现了坐在汉克旁边、手放在膝盖上的青年人,“这位是你的新朋友吗?你好,叫我杰哈。”他注意到男性青年的桌前并没有食物。

“你好。杰哈。我的名字是康纳,是RK-800型号的自动人偶,很高兴认识你。”

康纳伸出手,试图完成见面礼。而杰哈愣住了。

他没有伸手的前置动作,直接转头和汉克聊了起来:“这次出发会有多少名水手?”

康纳的手还在半空,他有些茫然,看了看手,看了看杰哈,又带有求助需求地把头转向汉克。在看向汉克的眼睛前,船长往人偶杵着不动的手里塞了一团纸币,“帮我个忙,小伙子,去柜台买杯啤酒。”

“我不建议您在清晨饮用啤酒。那会影响您出海关时的检查,并且影响……”手终于放下了,康纳低着头看掌心里的纸币。

“那换成红酒,你,就,去就是了。”

“哦。”

“我们刚才到哪儿了?”汉克扭回头。

杰哈明显有些不满。“你岔开话题倒是挺拿手。”

煎鱼、面包和咖啡端上来了,排遣了此人略微愤懑的情绪,“你要去文登岛吗?哈?”他换了个话题。

“嗯,这批货物要先送去文登岛。”

“我这儿有个忙要你帮帮……听着,两百回声,你能再在货舱里塞个箱子吗?”

“多大?”

“一个棺材那么大。”

康纳买完红酒回来了,他把酒杯无声无息轻轻放在桌面上——在这个充斥着滞留乘客、水手、急吼吼的商人和鱼臭味的餐馆里,没人会这样做。

“……亡者?”汉克说。

自动人偶坐下来,手摆在合并的膝盖上,观察这场谈话。

两人都没有避着他的意思。

“如果你答应我这个忙,我会介绍你俩认识,不得不说,她是个挺好说话的亡者。”

“我的船可不是运尸船,再说了,也没有运输亡者的资质。”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她是‘仿古商品’。”杰哈把双手两指放在耳边弯了弯,做出一个“引号”的手势,“她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你只需要在文登湾把她扔出船,交易结束,两百回声,搞定。”

“想想看来货舱里还有一点空间,”汉克将红酒一饮而尽,“成交。”

两人站起身来,汉克用手背擦着嘴嘟嘟哝哝:“该死,这饮料连酒都算不上……”

 

在伦敦,人们不会生理意义上死亡。当身上的伤口过于多了,或者身体形态过于让人引起不适了,就会被登记为亡者,用绷带缠好,运往亡者的国度——文登湾。

汉克羡慕这些人类的构造,身为地表出生和长大的人,他会死,他的儿子也会死。就和任何地面上来的人一样。地下人不。

在这样难以死亡的恩赐下,伦敦人对黑暗着迷,当生命的尽头不再是最大的恐惧,那什么才是?这或许是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向幽深不可知的黑暗海域扬帆的原因。

“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似乎你们的交易涉及违反法律。”康纳和汉克一人扛着棺材的一头,把这沉重的货物运往船内。康纳声音平稳,提问道。

“所以呢?你要检举我们吗?小铁皮罐头!”

汉克气喘吁吁。

棺材还是重了点。

“我的运行指导上没有提到这一点。所以我猜用不着检举。”康纳看上去游刃有余,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提出让他一个人扛着棺材走这样的提案——演算告诉他这会激怒汉克,“但是,恕我直言,船长。我仍然建议您不要做这样违法乱纪的事情。”

“你知道你该把建议往哪儿塞吗?”

两人抵达了货舱,把棺材卸下来,汉克大口喘气,一边说一边嘿嘿笑着。

“我不知道。……该往哪儿?”

“当我没说。”

汉克松了松手腕,把棺材立起来卡进货箱之间的缝隙中,用以留下一人宽的过道空间。

“嘿,先生们,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对话,但是可不可以请你们把盖子打开一下?”棺材里传出来了声音,那是彬彬有礼慢吞吞的女性的声音。

“什么?现在连亡者都还嫌货舱闷了?”汉克大声道。

“请您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不满,只是里面太黑了。”

“我还以为伦敦人都喜欢黑呢。”汉克走到门口开始翻出钳子和螺丝刀,放在桌子上。但是他并没有卸掉钉死棺材的铁钉。

“海关的人会来检查货物,你记得闭紧嘴,不要出声,不然我也要遭殃。”汉克说,“在安全之后,会有船员把你的盖子打开。康纳?”

“明白。”康纳回答。

 

在猎户塔楼远远的身姿也再也嘹望不到时,汉克才正式宣布船只脱离伦敦海军的视野。

“现在我们可以在穿上开乱交派对也没人管了!”

“我舰的人员构造为十位男性人类和一台自动人偶,女性人类数量为零。”

“真高兴,现在一船都是基佬加恋物癖了。康纳,你要是那么闲,为什么不去看看甲板下的那位真正的淑女?”

“收到,船长。”

“你拆完盖子后就自己去歇着吧,今天的班值完了。

漆黑的海面蠕动着,汉克没有开探照灯,这样才能才危机四伏的海面上隐蔽自己。能见度很低,只能看见船头莹莹的照明汽灯,微弱光芒堪堪点亮船底的一小方水域。幽暗,墨绿,条索状,像是水面下摆动的发丝。汉克闭上眼睛,几秒钟之后睁开眼,只是蠕动的水而已。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旁边检查船帆的水手嘟哝道。

“我刚才可什么都没听到。”汉克抓起随身酒壶灌了一口。他总是带着酒壶,在伦敦时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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